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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霓虹灯下的红袖章】

七月末的蝉鸣裹着柏油路上的热浪，老张头蹲在村口小卖部门槛上，看着那辆沾满泥点的黑色桑塔纳缓缓碾过晒得发软的水泥路。车尾扬起的热风里，飘着足疗店二楼粉紫色窗帘掀动时漏出的半截红袖章。

"老李家的足疗店又开张了？"杂货铺王婶往冰柜里码着汽水瓶，塑料拖鞋在瓷砖地上蹭出刺啦的响。老张头没搭腔，眯着眼数车轱辘印里嵌着的碎石子——那是昨天暴雨冲下来的山石，硌在轮胎缝里像串暗褐色的佛珠。

二十分钟后，村委会的广播喇叭突然炸响："全体村民注意！接上级通知，即日起开展扫黄打非专项整治…"大喇叭的电流声里，有人听见后山竹林传来引擎发动的闷响。当晚村头公告栏贴出盖着红戳的通知，落款处"张卫国"三个字墨迹未洇，像三条盘踞的蜈蚣。

次日清晨，卖豆腐的老周头撞见个怪事：足疗店卷帘门半开着，三双沾着露水的解放鞋整整齐齐码在台阶上。最左边那双鞋帮上还别着枚褪色的党徽，在晨雾里泛着潮湿的铜绿。他刚要凑近细看，二楼突然泼下盆洗脸水，混着廉价香皂味的污水在青石板上画出道歪扭的惊叹号。

【调解室里的罗生门】

调解室的吊扇转第三十七圈时，妇女主任刘春梅终于拍响了掉漆的实木桌。对面坐着的足疗店老板娘翘着二郎腿，新做的水晶甲在调解书封面上敲出细密的鼓点。"张村长就是来考察个体经营户的，"她吐出个烟圈，看着墙上"廉洁奉公"的锦旗在青烟里晃荡，"那天带着两个驻村干部，说是要体验式检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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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老槐树上知了突然噤声，调解记录员小吴的钢笔尖在"服务过程"四个字上洇开团墨迹。刘春梅想起三天前在镇卫生院走廊，看见张村长扶着腰从理疗室出来的样子——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膏药包装，印着某民营医院的烫金logo。

傍晚的村务公开栏前挤满了摇蒲扇的老头老太。最新张贴的《特殊行业检查情况说明》右下角，三个龙飞凤舞的签名挨得极近，像三只互相撕咬的兽。卖菜的张寡妇突然嗤笑出声："昨儿个李瘸子说，后山竹林里那辆抛锚的摩托车上，挂着串村委会的通行证…"

月光爬上足疗店二楼时，粉紫色窗帘换了新的荷叶边。对面小超市的监控探头闪着红光，镜头里三个模糊的人影正往皮卡车上搬东西。最瘦小的那个弯腰时，后腰露出截红布条，在夜风里飘成面残破的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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